看了《女王の教室》最終回,兩度淚如雨下﹝苦笑﹞,果然孩子的真切言行,是最讓人動容的。

        其實這齣戲我並沒有每一集都看。其中一個原因是第一集我錯過時間沒看到﹝爆﹞﹝事後才再補看的﹞,接著下來就不會想跟著看;另一個原因是演和美那個孩子﹝志田未來飾演﹞一開始老愛裝可愛、以及每每看見阿久津老師就驚嚇得張大眼睛的誇張表情我不太能接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前面阿久津真矢老師﹝天海祐希飾演﹞對待六年三班全體孩子的方式真是太勁爆了,怕看了可能連我都會做惡夢﹝笑﹞,並且在阿久津老師跟間宮律師截然不同的角色裡錯亂,所以就沒有每一集跟著看,但是即使這樣,在前面斷續看過片段中我也思考了一些教育問題,並且在後半段試著找到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

        一開始我的問題是:為什麼學生要設定是小學生?再來就是為什麼阿久津老師要用這麼匪夷所思的手段經營班級?我那時看的感想是:這個老師試圖用「逆向操作法」,也就是反向教育。在倡導教育愛的現代,她卻反其道而行,以極度嚴厲的態度對待學生,並且用各種露骨的話語直接刺傷小孩的自尊。她一開始就威嚇孩子,說這世上只有百分之六的人可以得到幸福、享受特權,其他人都是渾渾噩噩地過完一生,換句話說在這間教室裡能得到幸福的人只有一兩個,而得到幸福的方式,就是用功讀書拿到好成績。從這點出發,阿久津老師灌輸了孩子「唯有讀書高」的想法,並且以成績歸類學生,成績好的學生可以享有免打掃、使用置物櫃、下課跟老師說話的特權,成績差的就要當班長,負責一切雜務;將班上分組並且要各組盡力在學業上求表現以獲得點數,成績最低的那組一樣要接受懲罰,學生因此學習到「要巴結老師排擠他人才能成功」這件事;她甚至暗中找學生做她的眼線、掌控整個班的行動,並且以言行離間整個班級,引發人性中最醜陋的一面,讓班上四分五裂,24個六年級生個個都變成了各懷鬼胎、只求自保的可怕小惡魔。我當時覺得告訴學生現實社會的醜陋固然有必要,但是一定要在小學的時候嗎?讓他們這麼小就經歷這些打擊跟壓迫真的好嗎?對人格不會造成扭曲的後果嗎?有些事情等他們出了社會就能深刻體會,在還是懵懂未知的童年時期就告訴他們這些幻滅的殘酷現實,不是等於要一個嬰兒自己去泡牛奶的感覺嗎?所以當時我對於這樣的設定有些難以接受。

        接著下來我的問題就是:阿久津老師是鬼嗎>0<?!為什麼每次她都會莫名其妙飄到學生面前或附近呢?而且從她的自我防衛的身手、熟記學生背景資料的能力、偵測學生動向的舉動來看,我一度懷疑她以前應該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探員之一。這老師是人嗎><?或者應該說有這些能力的人從事什麼都合適,當老師可能會嚇壞學校教職員跟學生﹝苦笑﹞。而且總是一身黑、梳著包頭、不茍言笑的她,儼然就是黑暗國度裡的女王,常常就說著「不准違抗我!」、「你們也該覺醒了!」三不五時嘴角再來個意義不明的冷笑,哇~~看的真讓人毛骨悚然,覺得她可能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否則行蹤怎麼這麼飄忽,身手如此俐落、記性如此之好。

        看到後來我找到了這齣戲設定在小學的可能意義。小學教育就是基礎教育,人格養成與人際態度大體上都是在這時期養成的。如同在第二段所言,小孩子在這時期經歷的一切對他的人格發展有極大影響。但是換句話說,就是因為這個階段這麼重要,所以一切都要從這個階段開始,去防止將來可能發生的問題。以往很多校園日劇都會以高中生或大學生為主,但是在那個階段性格、人生觀、價值觀大致都已清楚建立,要做改變很困難,況且那時的學生對於「教師」的態度也已經不像小學生那麼尊重,正值叛逆期的他們,可能要像鬼塚英吉或是山口久美子那樣跟學生用生命搏感情的老師才鎮得住﹝笑﹞。因此,劇中學生設定在小學,讓他們在這時先體驗現實的殘酷、鍛鍊自己的身心、解決問題的能力,以免將來上了國中、高中甚至要到出社會才因初次碰到挫折便一蹶不振來得好。所以編劇的出發點應是「防患未然」。我想到之前網路上有人討論現在世代的年輕人被稱為「草莓族」,就是因為他們被周圍的人保護得太好,在愛的教育下他們反而變成了沒有受挫能力、也沒有反省、解決問題的能力的一群。所以像阿久津老師這樣,以鐵的紀律教育小六的學生或許能夠激發出他們的韌性。小六學生尚會懾於老師的權威,所以他們會被阿久津老師的策略嚇到,也因小六學生已具備相當的思考能力,讓他們早一點體驗人生的大考驗,將來遇到任何挫折也就不會再退縮、面對挑戰也不會逃避、遇到現實的殘酷面時也不會只懂責怪別人。就這點來說,我便覺得從小學就磨練是正確的﹝笑﹞。

        最後一集解答了為何阿久津老師像鬼一樣的問題,也是催淚的一集。原來她就像是情報處理員,將所有孩子的資料歸檔,集結了24本資料夾,詳實紀錄每個孩子的成長過程;她也像是24小時保全人員,為避免孩子在她的凌厲手段之下做出傻事,她不眠不休監視每一個孩子,萬一有什麼差池,她也能第一個抵達現場阻止悲劇發生。簡言之,她沒有自己的生活,因為當孩子們的「導師」就是她生活的全部。我在想這或許就是編劇遊川和彥先生理想的老師:為了孩子好的嚴師、奉獻自己全部給學生的保鑣﹝笑﹞。事實上沒有人能夠做到,因為誰能夠24小時都在外面看護著學生呢?但是阿久津老師做到了,而且她也真的成功地讓6年3班的孩子在她的反向操作下面對了人生各種恐怖的課題,在極度壓力下發展抗壓的潛力,成為堅強的小大人。一開始觀眾可能會覺得神田和美是阿久津老師眼中最厭惡的平庸份子,但是事後才發現她其實是真矢心中最大的期望。她或許早就看出這孩子有扭轉自己命運跟影響別人的能力,主要是因為她有一顆堅毅、善良的心。看她一步步領悟了人生的道理,這或許就是真矢所謂「教育的奇蹟」。如果今天真矢不用這種激烈的手段,或許和美就永遠是那個裝可愛、怯弱的小女生,整個班級到最後也不會成為這麼懂事的孩子。只是到後面的轉折對我來說有點大。阿久津老師後來的教育論調是要學生用心體驗、經營人生,把握當下好好唸書,利用這些優勢創造自己的未來,可是我記得之前學生反抗她說「只要自己覺得幸福就好的人生就很棒」時,她卻回了類似「反正你們的程度也就只有到這邊而已,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吧!」的話,難不成是我記錯了?如果沒記錯,那就是阿久津老師的論調有所矛盾了嗎?還是說她只是說反話,其實目的是希望學生能堅定自己的信念,不要理會別人的諷刺跟打擊的話語?我想採取這個假設比較能夠合理解釋阿久津老師所有的言行吧!

        全班對阿久津老師秀出那幅重新製作的畢業紀念板上加上了老師的身影,每個人對她說出內心的話、還有唱著畢業歌曲時,我的眼淚已氾濫成災。當和美說「我夢見過老師,老師在夢裡好溫柔開朗‧‧我現在才知道,那是真正的老師‧‧」這句,我也跟著淚流滿面。學生能夠懂得嚴師的用心是很不容易的,尤其還是一直處於老師極大欺壓的她所體會到的,更叫人感動。全班泣不成聲唱著畢業歌曲,我面紙都不知道用掉幾張,可是阿久津老師卻是堅強地始終不曾掉下一滴眼淚。我覺得這裡的演技實在是高難度,因為在那樣的氣氛中實在很難不哭,更別說阿久津真矢老師其實是一個比誰都愛護學生的老師,遇到這種情況卻一定得忍住。我覺得天海祐希真的很能忍,因為這幕如果哭了整場戲就前功盡棄,所以我相信她真的使出了全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最後那幕跟和美重逢,當和美問她知不知道Aloha第三個意思,真矢正確地回答"I love you"時,和美高興地對她說:「老師,Aloha!」便慢慢跑遠。真矢望著這隻蛻變的小蝴蝶即將踏上她的國中之路,心中滿是欣慰,口中輕聲唸著"I love you",整個人微笑開來,那是阿久津老師第一次燦爛的笑顏,那麼美、那麼溫暖。的確,和美夢裡看見的,是真正的阿久津老師‧‧。

        女王的教育引起正反兩方的討論。我想不論故事發展為何,它畢竟是戲,反映的只是現實的一部分,劇中使用的方式也不見得適用於所有的學生。但是它的確提供了我們新的角度來思考教育問題。什麼是好的教育?這沒有一定的答案,家長、教師、學生三環都是關鍵。有盡心的父母、有良心的老師、懂得思考反省的學生,或許教育就能達到預期的效果。也許現在教育的問題就是三環都出現了無法銜接的隔閡吧!看完了戲圓滿地結束,反而對現實的不圓滿有些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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