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te d'Azur

        又是一段時間沒來樹屋歇息了。最近有件事讓我很想上來寫寫心中的感覺，那就是劉德華事件。

        劉德華是我小學到國、高中時代的偶像，算來我整整喜歡他近十年之久。現在回想起來，年少時喜歡一個人，那種狂熱與執著，比現在勝過多倍﹝笑﹞。記得當時每天都要買報紙，就是為了剪貼三不五時出現有關他的報導，看見班上同學帶來報紙裡有劉德華的新聞，就會趕緊「低聲下氣」討好那位同學請他將報紙給我，當時班上尚有其他同樣喜歡他的粉絲，只見幾個女生為了一張報紙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當時劉德華有心經營台灣市場，總是不停來台宣傳他的港片、並且還出國語專輯、上綜藝節目通告、上廣播節目，人氣直線攀昇，成為超級大眾情人。當年的他真的帥到不行，我「追逐」他的身影，去看電影、買國語、粵語專輯、有關他的自傳書籍、寫真集、錄下他上的節目片段以及廣播，只要錯過一個就會難過半天，每天都在播放他的歌聲，《如果你是我的傳說》與《我和我追逐的夢》時候的他是我最愛他的時期。之後他來台舉辦首度個人演唱會，我也與同學請託親戚幫我們買票，生平第一次參加演唱會，那興奮的心情畢生難忘。在搖滾區，我們慢慢地「滾」到了前面，有幸能看見劉德華清晰的臉孔，當自己的偶像真實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聽著他唱粵語歌、國語歌、動感、深情，幾個小時與他處在同一個空間，對一個小女生來說，那是無比的幸福。對我來說，一個又帥、品行又好、唱歌演戲都很棒的男人，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啊！

        由於認為他是這樣完美的化身，自然沒有想過他會有女朋友。因此在1990年左右報紙首度出現他有一名叫朱麗倩的女友時，我仍記得當時那種晴天霹靂的感覺。我記得那天看到報紙，心情憂鬱了一整天﹝笑﹞。你喜歡的男人就算跟妳是不可能的，你也不能接受他跟別的女子是有可能的，我現在回過頭來想應該是如此。我看著朱麗倩的照片，覺得這名女生真是清秀，與劉德華感覺還蠻搭的，但是當時就是覺得她粉碎了所有華仔迷的夢，對她有種很莫名奇妙的敵意﹝笑﹞。然而事後劉德華做出回應，一再澄清他跟朱麗倩沒有任何瓜葛，身為他的影迷，自然樂意聽到這樣的解釋，而且媒體本來就擅於捕風捉影，這件事情之後就慢慢不了了之。

        我對劉德華的感情，隨著我慢慢接觸西方影視文化而淡去。不知不覺，我對他的消息不再關心、他的唱片也沒有興趣，有天發現自己看見他的照片再也沒有怦然心動、會心一笑的感覺時，我知道十年的崇拜時期已經到了尾聲，我很感謝他給我無形的力量，陪我走過年少歲月，這段「一起走過的日子」，是我很珍貴的記憶。之後聽到他的消息、看見他出現在電視上，即使沒有多加注意，仍舊有一份似曾相識的感覺。幾年前知道他得到了金馬影帝時，我也替他高興不已。在我喜歡他的時候，他一直都是以偶像之姿拍電影，就算拍些劇情片想呈現自己的演技，他的臉永遠是個「問題」，大家只會看見他是個大眾情人，不會看見他的演技。直到他終於步入中年、俊俏的面容不如當年，也許也是經過了歲月的洗禮，演技也自然純熟後，他終於拿到了獎，肯定自己是個影歌視三棲的實力派天王。

        看著自己曾喜歡的男人慢慢接近五十歲仍舊單身，其實我開始覺得「不妙」﹝笑﹞。當年年少時覺得他不該有女友或結婚，是單純自私獨占慾的作祟，但是以現實面來看，一個好男人最後如果真的終生未婚，甚至連戀情都沒談過幾段，好像也不太對。這期間他的感情世界還是被人捕風捉影，而且竟然仍舊是當年的朱麗倩，這讓我不禁覺得好笑：原來從頭到尾就真的是她嗎？然而他始終跟媒體保證他沒有結婚，如果有也一定會馬上跟大家宣佈。當許多媒體都已經找到了許多證據證明他跟朱麗倩的關係不單純，他老兄始終拒絕承認。我當時讀到這些平面報導，隱約感覺這些傳聞應該是屬實，也覺得劉德華是個很不坦蕩的人。一個近五十歲的男人，有了婚姻或小孩又有什麼不對的？而且當時我在想，如果他的執意否認到最後被戳破原來都只是謊言，那不是更加可笑嗎？直到前些日子朱麗倩的父親病逝，媒體都紛紛揣測他究竟會不會表態，到了最後他果然出現在朱父的喪禮上，之後也與朱麗倩手牽手一起出現在「圍攻」的攝影機中，終於承認了他與朱麗倩的夫妻關係。

        當看到這樣的發展，我不禁一陣怒氣上來。氣的不是媒體、也不是我的「舊愛」竟然還是結婚了，而是「我怎麼曾經喜歡這樣的一個男人？！」原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欺騙所有喜歡他的人？！一直說自己沒有結婚、沒有女友，結果最後是如此？我真的不懂，當謊言被拆穿後，他造成的傷害就會少了嗎？如今的我來看，他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他傷害最深的人可能不是他的影歌迷，而是愛他的那個女人。他為了自己的事業名聲，否認這名女子的存在，讓她幾十年來成為他背後的「幽靈」，這是什麼？！我覺得朱麗倩愛上這種人也是極為不值的。想想妳愛的人，不敢承認妳與他的關係，就表示他沒有勇氣捍衛妳們的情感、因為他在乎的不是妳。把你愛的人「地下化」，並不是愛她的表現，這跟偷吃的丈夫與妻子刻意隱瞞外遇對象存在的意思是一樣的。如果我現在還喜歡劉德華，我可能不會因為他有妻子而不再喜歡他，但是我會因為他不敢承認他有妻子而輕視他。說是在乎歌影迷的感受都是藉口，我覺得怕失去「大眾情人」頭銜的自私心態、以及沒那麼愛身邊這個女人、不敢勇敢地捍衛自己的情感，才是他說謊幾十年的關鍵。

        我又想起了木村拓哉。木村拓哉是屬於討厭說謊的人，所以他年輕出道時就坦承自己有女友，到了2000年也承認自己又有了新戀情，同居、一起出遊，他無所避諱。後來一度與對方分手、之後又奉子成婚、結婚、生子，他依然直挺腰桿面對。當時他一樣面臨人氣下滑的危機，可是我感覺他認為誠實面對自己的人生更重要、保護自己的家人更重要，所以哪怕影歌迷撻伐、心碎，他為自己的感情負責，面對媒體的詢問，他沒有躲避、勇於面對。這樣的他，即使當時也讓我「晴天霹靂」，覺得「你也太快粉碎了我的幻想了吧？！」但是如今想起，我欣賞他這樣的個性。結婚生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偶像也是人，也會有七情六慾，為什麼要隱瞞？我沒有因為他結婚生子就停止喜歡他，因為我知道當初喜歡他也不是因為他是單身。比起以「善意的欺騙」作為幌子實為沒擔當的男人，我覺得有點莽撞卻真實面對自己的男人可能是比較好的。

        崇拜明星就是要他一輩子不結婚﹝除非是跟自己結婚﹞這種心態，原來不論過了多久都還是存在於粉絲的心裡嗎？如果喜歡的偶像結婚了，就要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樣的人仍舊存在嗎？對我來說，那真是如古老傳說一般不可置信。也許人喜歡塑造一個超然的形體，不同於自己的平凡、可以帶給自己夢想、希望，所以「祂」不能夠「涉及」有關人類的一切「現實活動」：小至上廁所大至結婚生子這些事都不會發生。反過來看，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感情生活的偶像，又何嘗不是活在虛幻的世界裡？想要永遠接受凡人的膜拜，塑造自己神聖不可侵犯的形象，留住眾人的愛戴、滿足自己的虛榮？說真的，講出實話後，真的會有那麼嚴重嗎？或許真的會有一大群人選擇去膜拜別人、沒幾個人會因此結束生命，然後呢？一切又雲淡風輕，地球仍舊運轉。或許，我當初喜歡的那個劉德華，自始至終都停留在一個夢幻的時空，誤以為偶像就不能結婚、說謊是上策。還是仍舊有很多人跟他活在同一個夢幻時空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