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Perfume》小說英文版看完了！去年就買了小說，但是一直忙得沒時間看。之前才剛把另一本也拖了一年才看的《The Memory Keeper's Daughter》﹝不存在的女兒﹞看完，最近激勵自己一定要接著把《Perfume》這本小說讀完，不然又不知道要拖到何時。
前陣子電視上恰巧也在播《Perfume》的電影版。當初是先看了電影才去買小說，結果拖了一年，現在是又是重看了電影之後再回去看小說﹝苦笑﹞。當初會去買小說正是因為這故事給我的震撼：一個人對香味的執念讓他犯下多起令人髮指的殺人罪行。電影在電視上播出時，我剛好拿著小說跟著念，當演到主角Grenouille第一次跟他的香水師傅Baldini相遇的橋段時，我剛好在看小說裡同一個地方﹝笑﹞。
看完了電影再去看小說，覺得電影跟小說各有千秋。電影算是很成功的改編，它雖然沒有辦法一五一十地將小說的細節影像化，但是它也補充了小說有些沒有說出的點。小說裡對於Grenouille的出生、成長背景跟遭遇有詳細的描述，如此一來能夠讓讀者更加理解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殺人魔」的境地。Grenouille是個棄嬰。他的母親是巴黎魚市場的小販，多次懷孕，最後不是小產就是產下死胎、或是剛生下來不久就夭折。當Grenouille出生在攤販邊時，他也被母親直接推到一旁跟其他一些污物一起，因為他被母親認定應該活不久。沒想到他生命力異常強韌，一生下來嗅覺就非常敏銳，對於周圍氣味的敏感，讓Grenouille放聲大哭，這一哭也將他的母親送上了斷頭台，罪名是企圖遺棄殺死自己的孩子。他的強韌生命力可以在之後的故事鋪陳得知：孤兒院的糟糕生活、被賣到皮革廠當童工受苦、生重病，樣樣都沒能使他屈服，他都平安存活下來。反倒是照顧過他的人在送走他之後都會在不久後死於非命。之後他遇見了過氣的香水師傅Baldini，找到了他的「天命」。他對所有氣味的好奇以及過於常人的分辨與記憶能力，讓他決意投入這個行業。事實上在這之前有段小插曲是促使他投身香水製造的原因。他在街上被一名賣梅子的少女身上的香味吸引，不停尾隨她，就為了多聞一會兒她身上獨特的氣味。結果最後被少女察覺後一時驚慌失手將她掐死。他企圖扒開少女衣服、撫摸她全身以留住她的體香，但是最後發現徒勞無功。這是他犯下的第一起殺人罪，但是他沒有因自己殺人而內疚，反倒因沒法保留那獨特的香味而懊惱。當他投身在Baldini門下學習如何製造香水，無非也是想學到如何提煉出各種不同的味道以及如何保存味道。他對香味的駕馭天才，幫助了Baldini再造事業第二春，但是由於他學不到保存味道的方式，於是他離開巴黎，前往香水之都Grasse學習「油鍊法」，利用油膏吸取物體味道。他走後不久Baldini也果不其然意外死亡。在路程上Grenouille偶然間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體味，才了解到自己跟別人的不同其實是自己長期被眾人忽略的原因。沒有體味，他就如同隱形人般。為了讓別人記得他，他決定調配出世界上最特別的香水。也就在異地他遇到了第二道讓他心醉神迷的味道，那是來自一名少女Laura的體香。他發誓要得到這個味道、將它永遠據為己有，不要再犯當初的錯誤：讓那名賣梅子的少女的味道就這樣消逝得無影無蹤。之後Grenouille的確學到「油膏提鍊法」，他恐怖的殺人計畫也終於一連串展開：收集處女的體味、製造成香水，而他之前看中的那名少女，將是他整個「人味香水」的最後一瓶精華。當他將所有的香水加以調配後，他便能製造出全世界獨一無二、並且是可以迷惑眾人的無敵香水。他最後達到目的、但是最後他也死於這瓶香水，這部份後文將會再提到。
因為整個故事圍繞著「香味」這個關鍵字，所以小說對於氣味生動詳細的描述是電影表現不出的。我光看到那些植物的名字就頭暈了﹝笑﹞，也佩服作者Patrick Süskind 能夠將看不見的香味以文字具體地呈現出來。小說裡對於Grenouille出走巴黎前往Grasse途中發現自己沒體味這橋段也有詳細的著墨。電影裡Grenouille發現自己沒體味非常震驚，但這部分發生得很快。在小說裡Grenouillie離開了巴黎，並不急著前往Grasse。他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遠離有人味的地方，越遠越好，所以他一直走、走進山上、爬進洞裡，就是為了不要再聞到噁心的人類的味道。待在洞穴過著穴居的日子，一過就是七年！他變成了山頂洞人，也不眷戀回到有人類的地方。但是當他發現自己沒有味道時，他卻有無比的失落感，因為即使人身上的味道是個「災難」，卻是使得每個人與他人不同的「無形標記」。Grenouille沒味道，走在人群裡，沒人會多看他一眼，更沒有人會把他當一回事。可能連一隻狗都能得到比他更多的關注。他不要被這樣忽略，他希望能夠被人記住，於是他心中有了製造最棒的香水的念頭。他遇見第二名讓他停下腳步的少女Laura的段落在小說也有完整的描述。其實他在少女還沒開始發育時就已經「鎖定」她了。聞到她的香味，他知道這朵含苞待放的花蕊將來一定會是一件燦爛完美的「作品」，於是他在殺她之前其實等了她好幾年。電影裡則沒有這麼長時間的鋪陳。不過電影卻也有幾處將小說沒說出來的部份表達出來，包括Laura被謀殺前的心境以及Grenouille最後為何選擇回到他出生的地方結束自己生命。小說對Laura這角色的心境沒有多加描述，但是在電影裡，Laura因為被父親嚴格保護、甚至最後被逼迫嫁給自己不愛的人以免於被殺害的命運種種事，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自由，不知自己活著究竟有何價值，於是當Grenouille最後終於出現在她面前，她睜開眼睛的瞬間並沒有尖叫。我感覺導演對這一幕的安排是為了表達Laura其實也「成全」了Grenouille的意圖，也就是說，她根本也不想活了，否則她不會連叫都不叫、也完全不想逃，就這樣盯著兇手看，絲毫沒有驚懼的反應。最後Grenouille想結束自己的生命這部份，我感覺小說裡表達了「Grenouille累了，他不想再跟這些愚蠢的人類糾葛下去」。他製造了無敵香水，讓他被捕了之後竟然可以用這瓶香水的味道愚弄眾人，讓他們相信他是神明、天使，並且在心裡產生極大幸福感、所有隱藏的慾望、貪婪傾巢而出，讓原本預定是處決Grenouille的刑場當眾變成規模龐大的交歡場所。當他覺得眾人是如此容易操弄的生物時，他覺得自己征服了全世界，卻也在下一刻感到無比的失落感。不是自己的味道，又有什麼意思呢？用這個來操弄世界，又有什麼意義呢？他不想再多在這個醜陋的世界多待，於是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當著一群遊民的面將那瓶獨一無二的香水往自己頭上傾倒。所有遊民聞到味道全被迷惑，蜂擁而上，想要完全佔有這個味道。這個慾望讓他們最後將Grenouille「吃乾抹盡」，一根骨頭都不剩。Grenouille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上。電影裡對於Grenouille死前的心情則有另一種詮釋。它表現出Grenouille想要得到愛的心情。他這輩子不曾被人愛過，他甚至在腦海中想像如果當初他沒有殺了那名賣梅子的少女，而是溫柔地接近她，他是否有可能得到她的愛？保存香水，其實就是想保存那份「愛的感覺」，當他用香水迷惑眾人，也是讓眾人感覺自己想愛並且被愛。然而他最終並沒有感受到被眾人深愛的感覺。於是他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將香水倒在自己的身上，就是希望就這麼一次，他能夠得到別人的愛。最後被眾人啃食，完成自己的心願，因為他讓那些人因為「愛」而吃了他，並且相信他們做的事都是出自於「愛他」。小說跟電影對於不同部分的加以解釋，讓我看了之後對於整個故事有更完整的概念。
Grenouille的結局，電影傾向於「他是為想得到愛而死」，小說則比較傾向「他是因為空虛而想死」。我個人比較傾向於小說的版本。簡單來說，Grenouille當初製造他的魔鬼香水，是出自於「想證明自己存在」這個慾望。因為這個慾望，他殺了許多女人，並且完全不覺得有錯、也不覺得後悔，他只想達到他「崇高的目的」，但可怕的是他根本不把人命當一回事。我覺得這種不懂得尊重生命的問題應是因為他也從來沒有被人尊重過。總是被當作垃圾一樣對待的他，又怎麼可能懂得去珍惜別人的命？而當他用了自己的魔鬼香水迷惑眾人、或是最後回到出生地倒光香水在自己頭上的那一瞬間，他也在引發所有人的「慾望」。所有人都為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做出可怕的事情，跟他是一模一樣的。最後那些把他吃掉的人，也都以為吃掉他是對的，這也呼應了他殺了那些女人的心態。慾望驅使，我們是否都會將我們做的事情合理化？想來的確如此。香水，其實代表了誘惑、或是我們每個人心裡深層的慾望。當我們內心的慾望被喚起、或者我們想要提煉出那瓶獨一無二的慾望香水時，我們很有可能會做出恐怖的事情，並且認為我們做的一切都是正當的。但是不擇手段達到了慾望之後又如何呢？Grenouille的結局，相信會帶給許多人不同的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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