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線電視台裡談話節目當道,而且不少都是找藝人來聊家庭跟婚姻的。恐怖的是這些人都已經變成這些節目的固定班底,譬如說有十個節目,就會看到固定的藝人跟夫妻檔輪番上陣,把家中私事細數道盡,十個節目上完,觀眾可能會感覺這幾對夫妻儼然像他們的「家人」一樣,因為這些人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大家都知道。

        我懷疑為了求曝光賺錢,有些人是不是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我跟朋友笑說這些人單身時可以談交友條件、有了男女朋友就可以講認識交往經過、結了婚之後就可以講婚姻生活,如果另一半也是圈內人更好,可以直接再把伴侶拉上節目再賺好多集,之後離婚也無所謂,他們還可以上節目把離婚過程跟心聲再講個好多遍。這個循環可以這樣一直重複,只要他們臉皮夠厚、或者應該說只要還有觀眾喜歡聽這些東西。

        說難聽一點,why should we give the crap a damn?就因為這些人是公眾人物,所以他們的家務事比較特別嗎?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本來就是千奇百怪,所以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生活故事,有什麼是值得在電視上「說嘴」的嗎?或許是觀眾愛聽吧?愛聽八卦的心理或許就是人的特性,想要聽聽別人的趣事來豐富自己的生活、也想聽聽別人的悲劇來安慰自己還是幸福的。但是我也很好奇那些固定上這些節目的人心態究竟為何。只是為了賺錢?還是天生就喜歡把自己的私事公諸於世?還是藉由上這些節目談談順便回憶自己的過往、或藉由傾吐因此得到救贖?這類型的節目通常就是在我操控遙控器的指間中溜過,我覺得過自己的人生比較重要,越喜歡把自己的家務事拿出來講的人越無法受到重視。

        但是反觀越不喜歡把家務事告訴人的公眾人物,卻似乎更容易成為媒體追逐的受害者。我以前常覺得記者頂著「無冕王」的封號是了不起的,可是當他們以文字開始捕風捉影,有時甚至遺忘自己的職業道德時,我深深覺得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是有道理的,生理需求在尊重與自我實現的需求之前,而可能不少人仍停留「只求混一口飯吃」的生理需求上,也顧不及什麼尊重跟自我實現。電視新聞上記者蜂擁而上、一堆麥克風朝當事者臉上砸去的畫面屢見不鮮;為了做成一篇新聞就得問一些問題、於是就會問失去親人的當事者「親人死了你難不難過?」、「你有什麼感想」這類毫無人性的問題。我想到「價值」這詞,現今的新聞到底還有何價值可言?我們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多少都還是會想要留下什麼是自己值得驕傲的事蹟吧?不要說得獎與否,至少到將來自己年老或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前,回首看自己付出心力跟時間的工作,還能夠講得出來幾件是自己覺得「做得還不錯」的事,這樣也覺得安慰吧?新聞工作者主要是傳達正確、有用的訊息給大眾,但是如今看來,我很懷疑那些問出「房子被燒掉了你難不難過」這類型問題的記者,是否有用勇氣捫心自問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明明知道人家哪裡痛就往哪裡刺」是我感覺到的記者形象之一,另一種就是開始杜撰故事、並且三不五時寫一樣的內容來交差了事。這種事情最常發生在跟國外相關的新聞上。不講國際政治新聞,因為這事關與世界接軌,通常新聞記者程度好,也應該要好,不太容易出錯。但是牽扯到影劇新聞就會有問題。反正都是小花邊,處理過程態度自然就很隨便,但是這一寫出來就會影響閱讀者對於被報導的對象的印象。不說別人,來說說木村拓哉。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新聞媒體受害者,連帶的我也是。我以前對木村拓哉真的很反感,這也都是拜我們的媒體所賜。以前沒有其他管道了解國外藝人、加上自己英日文程度不好,我就只能聽信媒體單方面的報導。我印象當中台灣媒體對於木村拓哉的敘述就是「一個很紅、但是態度很差的日本明星」。抽菸啦、在節目上口出不遜啦、對什麼藝人態度冷淡啦、到香港跟記者起衝突啦、帶女友去種子島度假在海灘上當眾小解啦等等,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這個男的怎麼一回事啊?!」更慘的是登出來的照片十張中可能有八張都是很欠揍的表情。文字跟圖片都是會「說話」的,它們都在傳達著隱含的負面訊息,久而久之對於這個外國公眾人物自然就會抱著很糟的看法。

        在這樣的媒體「薰陶」之下,我竟然還會變成喜歡他,想想也真是奇蹟。這也多虧他戲演得好讓我可以注意到他、開始上網搜尋他的消息、看《SMAP*SMAP》、聽他的廣播節目、開始接觸「民間說法」後,才了解另一個我「從來沒聽過的」木村拓哉。當然,抽菸、對媒體不友善、海灘事件都是真的,但是對於誰誰態度不友善或冷淡我覺得就有捕風捉影的成分。說真的,人都會有自己的情緒,他又不是什麼親善大使、也不是在做慈善節目,而且他就是那種喜怒形於色的人,覺得狀況不對臉上表情就會馬上變的人,對誰不滿或冷淡不是很自然嗎?就因為他是木村拓哉所以不可以嗎?他被形容是耍酷不多話的人,但是其實他在廣播裡超愛講話,要不是限於只有30分鐘,他談天說地可能會講上幾個小時。說講話罵到什麼人,後來才發現都是為了節目效果,而且當時都是在開玩笑的情況下說出的,可是轉換成為我們的新聞媒體報導,就變成是刻意的挑釁。

        2000年他結婚之後,我發現他在媒體的形容下是個很「扭曲」的男人。上個月可能是「愛家愛妻」、「敬業樂業」的好男人,這個月可能就又變成了「拈花惹草」、「人氣下滑」的過氣天王,然後就這樣反反覆覆,我開始想像閱讀這些報導的人會不會覺得木村拓哉是不是有精神分裂。除此之外,身高疑雲、狐臭問題、購買豪宅、離婚傳聞,也是這些年不停輪替的話題,也就是只要寫木村拓哉,把這四大話題輪完一年就過了。這些報導一定都是從日本漂洋過海來,只是過了海後就會變成各種版本。我想這些報導他一定多少都知道,例如購買豪宅一事,他自己都曾經在廣播中自嘲說以媒體這種報導的狀況,他現在應該已經有好幾幢豪宅才對。但是事實上多年下來,他如今仍是住在女方的房子裡﹝應該是吧?重點是他也只能住一幢房子﹞。離婚這件事就更妙了。我記得這個傳聞從2001年開始就已經出現,每一年都會炒作一次,而且觀察下來都是在年初,大概二月左右。我這幾天看到類似內容,心一驚:「這‧‧寫得好像跟去年一樣耶!」哇,現在連內容都不用改,直接複製貼上,改幾個字跟日期就又可以啟動這個「木村拓哉新聞話題大輪迴」了呢!去年SMAP在日本參加《27小時TV》的特別節目,木村拓哉跟他的忘年交明石家秋刀魚先生錄製了《SanTaku》的特別節目,這個節目的內容我還沒看完,不過記得裡頭介紹了幾位日本女子,應該又是要給Sanma san挑選當女朋友用的。我記得這個片段播出後沒多久,電子媒體就出了一則消息說他的婚姻「可能出現危機」,因為當中訪問一名女子說她想結婚的對象是木村拓哉,但是他的回答是「那要等我離婚了再說」。我看了這則消息後馬上去找這段影片來看那個關鍵的訪問點來求證,結果果真與台灣的報導有很大的出入,但是其實是更有趣的。這個片段中,他的回答是「不好意思,我已經結婚了」。他說的日文是「マル一」,直翻是「一個圓圈」。一個圓圈就是已婚,對照的「バツ一」﹝一個叉號﹞就是指離婚一次。「マル」是圓圈,也是指「對」的意思,結果Sanma san在一旁一聽竟非常妙地回了一句:「那﹝婚姻﹞是圓圈﹝對的﹞嗎?」木村拓哉當場苦笑地把提字板打在Sanma san的頭上,趕緊進行下一個話題。這個例子說明報導的誤差會有多大。他是典型不談家裡私事的人,但是偏偏媒體超愛寫他跟女兒的互動、他的婚姻。說到婚姻這件事情一樣是呈現「扭曲」狀況。前幾個月可以寫「木村拓哉夫婦到海邊共乘情浪」,這個月就可以寫「木村拓哉在外花天酒地、九年婚姻出現危機」。這段婚姻不被看好已是許多人皆知,但是我不知道這樣重覆一樣的東西究竟有何意義。想說寫一寫就會變真的嗎?要是真可以這樣那我也要不厭其煩來寫我的願望。再者,我想想這人結婚就不能有娛樂嗎?只要有女性出席就是花天酒地喔?而且在這些有關婚姻的傳聞中,那些文字透露的訊息皆是「女方洗盡鉛華、退居幕後專心持家務,但是男方卻不改愛玩本性,常在外面遊蕩玩耍」。這感覺就是要把木村拓哉寫成是一個負心漢,我可以想像有另一個當年的我看著這些新聞也在說:「這個男的是怎麼一回事啊?!」說真的,他的家務事我也不想知道。他的婚姻狀況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旁人又為何要替他經營跟決定呢?這種私人的關係是不容外人置喙的。年輕的時候,或許還會很無知地想知道,但是現在我了解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至少我知道他並不是一個不顧家的人,他也關心女兒跟妻子,否則不會帶著全家出遊。但是到底關心多少,到底愛的程度到哪裡,這個屬於人很私密的部份,對我一個外人來說,就不重要了。

        或許人天性真是嗜血的吧?所以歌功頌德的事情不說、臆測詛咒的事情越有興趣?媒體的捕風捉影、虛構故事,也正一點一滴在自我摧毀他們的可信度。但是如果不探究,誰又知道他們是不可信的呢?是否許多人並不在乎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只是想聽到聳動的部份呢?看著急於抖出家中醜事的人跟無聲地被媒體扭曲變形的人,我不禁有這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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