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te d'Azur

        終於又有機會好好看電影了！最近看了《King Richard》，忍不住想上來記錄想法，因為這部電影讓我看見一個父親向女兒表達愛的方式與母親有多大的不同。

      《King Richard》描述兩位知名網球選手Venus Williams跟Serena Williams的崛起過程，但主角卻是她們的父親Richard Williams。故事敘述Richard Williams為實現他「培育網球選手」的目標，先擬好了訓練計畫，接著再生出兩個孩子來執行他的計畫﹝笑﹞，之後再四處「推銷」她們，希望能幫她們找到好的教練，最後再找到願意賭上一把的教練，也成功地帶領他們一家人擺脫在加州惡劣的生活環境，前往有錢人的勝地佛羅里達，讓兩個女兒最終能走向網壇聖殿最頂端，就像他當初計畫的那樣。

    在觀影時，我的第一直覺反應就是：這也太神了！所謂「人生劇本早已寫好」大概就是這樣，只是寫下大威跟小威的人生劇本的人是她們的父親，而這個劇本竟然可以這麼完美地實現，實在不可思議。首先最大的考驗就是生下的孩子要有打網球的天分。我們常說父母容易把自己無法達成的目標加諸在孩子身上，造成孩子莫大的壓力。自己體育不好，就希望孩子體育好些；自己對音樂有興趣，就希望孩子能成為鋼琴家或小提琴家；更別說若自己是某個領域的佼佼者，自然也希望孩子繼承衣缽，於是醫生父母就希望孩子也能當醫生、公司總裁也希望孩子從商。然而每個孩子天賦不同、性向也未必能照父母所願，於是很多家庭紛爭因此產生。父母因為孩子無法按照自己的心願活著而失望，孩子也因為無法達到父母的期望而挫敗。再來就是培育的過程。孩子就算有天分，他可能也會遇到瓶頸或是中途就沒了興趣，因此父母的培訓計畫也得戛然而止，無法實現願望。然而Richard Williams卻極其幸運地擁有既有天分又能持之以恆的孩子，而且還是兩個！！天啊！這是何等的福氣啊！這要是按照咱們中華文化的思維來詮釋，這兩個孩子就是來報恩的啊！﹝大笑﹞觀影的另一個反應就是：打網球的人大多很沒品﹝爆﹞。影片中敘述大小威開始征戰網球場、嶄露頭角的過程，就會發現被她們擊敗的對手跟她們的家人﹝通常是父親﹞在輸球時不僅臉超臭而且都會罵粗話，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甚至掉頭走人，連第二名的獎盃都不領，超級沒風度。我在想這可能是因為網球本來就是有錢人家的運動，而有錢人本來就常自以為高人一等，所以都沒什麼禮貌﹝噗﹞；再者，培育網球選手是很燒錢的過程。從請優秀教練到使用高級設備都所費不貲，也因此這些父母跟選手都希望能夠成為頂尖選手，贏得獎金、揚名立萬，才能回報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因此任何一場戰役都輸不起，更別提是輸給一個來自沒沒無聞的家庭的黑人女孩吧？但正因為有這些有錢人沒品的對比，也才更能突顯Richard Williams對孩子的教育是成功的。

      劇情著重Richard Williams身為父親的角色。他雖然晚上擔任警衛的工作，但實際上他不是一個身手矯健、能赤手空拳對抗小混混的人。遇到一群年輕小夥子挑釁，他就算想跟對方對幹，最後也只落得被打趴在地上的結果。但是他並不因此而怯懦。為了保護女兒不被騷擾，他甚至想拿槍去斃了對方。這一個橋段略顯突兀，因為照理說這個連孩子的未來發展都會先寫好劇本的人，不太可能一衝動就要拿著槍去殺了對方，完全不顧他會因殺人入獄而使全家生活陷入困境的後果。但是這部分應該是想強調這位父親即使打架很弱，但為了保護女兒，他還是會不顧一切挺身而出。他提及自己小時候被圍毆的經歷，自己的父親目睹一切卻選擇驅車離去。這件事對他是很大的震撼，卻也讓他明白當他成為父親後，他絕不會做出跟他父親一樣的事。另外，他也擁有幽默感。即使生活面臨挫敗，想到自己無法幫女兒找到好教練，他心情沉重，但是他還是會逗女兒們開心。一幕一家人在速食店用餐前的禱告，禱告完後他還不忘加一句「希望我們不會因為吃這食物而變得太胖」﹝笑﹞，逗樂了女兒們。這就是父母的偉大之處，就算再怎麼苦，還是讓孩子感覺到「天塌下來還有爸媽扛」的那份安心。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有他管教孩子的原則，其中之一就是不能驕傲。當Venus初嘗勝利滋味、全家人莫不為她開心，一路上不僅稱讚她也貶低她的手下敗將。這點讓Richard非常不滿。他不願孩子得意忘形，因此禁止她們一直嚷著這件功績。當孩子不聽，他竟然藉故要她們下車去買東西後驅車離去。這點讓他的妻子與孩子愕然，因為將孩子任意留在治安極糟的街上是非常危險的舉動，他這種「放大絕」的作法讓他妻子跟他翻臉，也讓我覺得這點做得真的有點過火。結果這事還沒結束。回到家後，他要全家觀看迪士尼電影《Cinderella》。原本以為是輕鬆的休閒娛樂，沒想到觀畢他要孩子們說出從電影中學得什麼事！他就是要她們說出「要謙虛誠懇待人」這種教條式的答案。有孩子以玩笑口吻應對，就被他罰進去房間自關禁閉﹝笑﹞。這件事看得出他一意孤行的一面。女兒就是得按照他的訓練方式成為他理想的網球選手：有能力、不驕傲、也不被名利薰心而失去自我。這點也反映在他之後對女兒的安排，既不能亂吃那些唾手可得的高檔食物、也不循其他年輕選手的路參加青少年的網球賽，因為他堅持女兒要有品德、還是要念書完成基本教育，以免少年得志，過度自滿或透支體力導致後來一蹶不振。他的理念是對的，但是這也會讓他在決定何時放手讓女兒單飛時會略顯保守，反而會讓女兒錯失機會；再者，看《Cindrella》還要講出人生大道理這個橋段真讓我瞠目結舌，想說看個卡通也這麼累真的好可憐啊！﹝苦笑﹞但是這些都反映Richard Williams對女兒深切的期望。每一場比賽他都出席，但是他常都是背對球場，用「耳朵」在聽賽。其實他表面鎮定，內心卻是忐忑的。他也許是怕看見女兒表現不好時他會露出失望的神情，而女兒也會因看見爸爸的表情而更加緊張吧？因此，他選擇不看女兒比賽，但是只要當女兒真的面臨瓶頸時，他還是會適時出現在觀眾席，陪著女兒一起面對。這就是一個父親最微妙的示愛方式。

   這部片有三幕讓我印象深刻，其中有兩幕是Richard分別跟Venus與Serena的對話。跟Venus的對話是在她即將在睽違青少年網球賽多年後首次出賽前父女倆的對話。父親說道："I haven't been no great daddy...but I've never done nothing but try to protect you. This next step you about to take, it would...it would be hard for anybody. But for you, you not gonna just be representing you, you gonna be representing every little Black girl on Earth. And you gonna be the one gotta through that gate. And I just never wanted you to look up...and see your daddy running away."女兒回答："Daddy, you always said I’d be number one in the world, right? Let’s go out there and show all of those people that I can handle what's coming. And I’m not gonna let you down."這段對話令人動容。父親不僅是擔心女兒的起手式會影響她的網球生涯，更是希望她這一步能夠向全世界證明黑人女孩的優秀，讓膚色這件事不再是受人歧視的因素。但他的女兒完全理解爸爸的苦心，也希望能夠回應這份用心。日後也證明這個女兒的確沒讓他失望。而Richard跟Serena在姊姊征戰的球場前的對話也顯示他理解這個女兒的心事。看著女兒不甘的落寞神情，父親如此說道："I knew you was having a hard time in Venus's shadow, but I kept you there 'cause I knew you was rough.I knew you was tough, I knew you was a fighter. That's why I did this whole thing like this. Go on, take that in.You're up next."這段話讓人看見這位父親的睿智。他知道兩個女兒會有瑜亮情結，但是他成功地讓她們發揮自己的優勢。知道Serena比較有野心，他就讓她再等等，培養她能沉得住氣的能力。也因他的智慧，讓兩個女兒都登上網球巔峰成為各霸一方的球后，還能相互扶持，這點也是不容易的。這告訴我們手足感情好不好，父母的態度其實是很大的關鍵﹝笑﹞。讓我印象深刻的另一幕是Richard跟妻子的對話。他的妻子一直默默支持著丈夫的「計畫」，也幫助他訓練兩個女兒。然而丈夫的一意孤行卻也讓她忍不住發飆。片中兩人為了Richard遲遲不讓Venus出賽這件事爆發爭執。Richard認為一切就應該按照他的劇本走，因為是他的苦心安排，才能讓女兒成器，也才讓全家人脫離貧困生活來到佛羅里達展開新生活。結果太太聽完就發飆了，想說他真的搞不清楚狀況才以為他一人救了全家，殊不知她才是那個矯正了女兒錯誤的打球姿勢的人，也是她在他不敢面對自己在前段婚姻所生的孩子前來找他時勇敢應對。當丈夫還質疑她為何不離開時，她冷靜地說著：「我是為了孩子留下來，不是為了你。」妻子的一句話就可以堵住丈夫的嘴。很多時候，男人都以為他們撐起整片天，卻不知道他們背後那個女人為他們處理了多少天底下的事。沒有她們，他們還能心無旁鶩地撐天嗎？但是他們的自以為就是讓女人傷心的主因。沒有說出口並不代表她們做的事情不重要，也不代表她們不介意。她們只是成全了她們愛的人，而這種成全是比什麼都來得可貴的。

      片子以Venus Williams在第二場職業球賽輸球為收場，主要是想突顯她即使輸球，卻仍有家人的支持以及球迷的擁戴，傳達「輸球並不是世界末日」的正向訊息，片尾附帶說明大小威最終都照她們的父親所預定的計畫，成為世界球后，也播出父女一起練習的畫面，可看見兩位球后小時就已展現的大將之風。《King Richard》雖然片名將Richard Williams冠名為king，但實際上他是個"queenmaker"，而且還造了兩位﹝笑﹞，真的很不容易。嚴格中仍帶有慈愛，並且教養孩子「勝不驕、敗不餒」的性格，讓她們就算不成為網球選手也仍舊能以優秀的品格立身處世。這位父親的人生劇本，因為兩位懂事的女兒而完美演出，也讓我們能夠看見球后背後一段平實的親情，並且同時思考了親子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