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te d'Azur

      前陣子看過在網路上一時火紅的《山道猴子的一生》後，本想上來樹屋記錄一下感想。但工作一忙後又是擱置許久，直到這幾天連假才想著該來完成這件事，也是讓樹屋有些更新，免得又開始積塵了。

      這支短片簡單來說就是描述一個愛慕虛榮的年輕小夥子如何因為追求表面的光鮮亮麗而不惜負卡債、冒險逞強，最後喪命的過程。「虛榮」這件事讓他認為玩重機就要玩改裝後看來最酷炫、跑起來最高速的樣式，於是不惜跟銀行借貸、跟朋友借錢也要達到這個目標。只要在社群媒體有多數人按讚或吹捧，他就覺得自己那些現實的學貸或卡債壓力都化於無形，哪怕一直在超商輪班打工將自己累得半死也值得。連交個女朋友都因為不想讓她瞧不起而打腫臉充胖子，在她跟他借錢購買及改裝重機時，也爽快答應。明明自己都已經寅吃卯糧，就因怕失去女朋友而裝闊去籌錢借她，導致自己生活更加拮据，只為了營造「我有重機、有漂亮女友」的網路形象。這讓我想起以前看的日劇《大和撫子》裡的女主角神野櫻子。她是一名空姐，外表看來光鮮亮麗，熱愛參加聯誼，就為了釣到一個金龜婿。但實際上她把所有的薪水都拿來買昂貴服飾與包包，就為了營造自己高貴大方的形象，卻因沒錢買房子而窩在一個破舊的小公寓裡，沒有水電，每天只能窩在房間一角吃著泡麵充饑，家徒四壁，只有整架的名牌服飾陪著她。但至少櫻子沒有過著「挖東牆補西牆」的生活，讓自己陷入債台高築的無限迴圈，而且她要的東西很實際，就是找個高富帥來拯救她脫離貧困。《山道猴子的一生》的主角則是為了追求網路上的稱讚而罔顧現實的壓力，這也是令人不禁感嘆年輕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寧可把錢都花在讓自己可以短暫開心的事情上，把自己弄到三餐不繼、工作累到睡眠不足、卡債如無底洞般也在所不惜。

       除了「虛榮」，這短片也讓我想到「情感」這件事。片中主角因為自身虛榮結交到一個也是愛慕虛榮的女孩。這女孩跟他借了錢購買與改裝重機後，就因為認識了另一個更帥更炫的男生就甩了片中主角，重點是錢沒有還他﹝笑﹞。這男孩落得人財兩失，表面上雖告訴自己不能介意，但實際上這事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他之後認識了另一名女孩，是跟他在同一家超商打工的同事，兩人又是因為都玩重機而一拍即合。這女孩很貼心，知道男友為了賺錢付學貸、還卡債不停輪班很辛苦，不僅幫他想可以賺外快的方式，例如賣機車貼紙給粉絲，還在他假日加班時幫他做便當送去店裡給他。這個女孩是真心喜歡他，然而他卻因為上一段感情曾被欺騙過導致他多疑、善妒、佔有慾極強。只要女孩多跟陌生男子講幾句話，他就開始問東問西，並且要女孩以後盡量避免跟男生單獨講話，甚至有大學同學邀她一同出遊的場合也不准；女孩在山道遇見一些朋友看她外表亮麗，想請她當模特兒拍照，她詢問這男孩的意見也被男孩指控不尊重他，是不是要背著他跟別人搞七捻三。這樣令人窒息的猜疑與控制讓女孩再也無法忍受，終究離他而去。男孩不懂反省，再度覺得女人都一樣愛慕虛榮不可輕信。我們常聽到「渣男」的例子，於是常覺得女生會被男人傷得體無完膚，再也不相信愛情。殊不知男生遇到渣女也一樣會在心中埋下難以抹滅的陰影。但我覺得關鍵點還是在於男孩上一任女友沒把錢還他﹝爆﹞。情已逝，連錢也賴著不還，那關係到這男孩下個月能不能還貸款，他怎能不傷？於是他對感情就產生了防衛，也許他自己不自覺，但是只要同樣的場景發生，就會觸動他的敏感神經，深怕對方又會上演同樣戲碼。但是我在想，他自己這麼虛榮，又憑什麼要求別人對他的感情是經得起考驗的真實呢？反觀他對於別人的真心又是否真的珍惜呢？他記得第二任女友為他做便當這件事了嗎？沒有，他只記得她跟別的男生有說有笑這件事。他記得他有粉絲因為喜歡他而買了他的超貴貼紙嗎？沒有，他只記得要繼續哄抬價錢，認為既是真粉絲就該不在乎價錢相挺。他還有兩個好哥們一直在他身邊支持他，在他手頭緊時哪怕自己日子也不好過，還是硬湊了一點錢給他救急。結果其中一位好友一次跑山道發生意外身受重傷，他竟然不聞不問，等到另一位好友提醒他要去看他，跟他說把欠她們倆的錢都先全部給那個受傷的朋友時，主角的反應卻是惱羞成怒，罵朋友是否是懷疑他還不出錢來，不然幹嘛老提錢的事，搞到最後與這位朋友也不歡而散。事已至此，他也仍舊覺得是別人瞧他不起、硬找他麻煩。他就算擁有了別人的真心，他也無法看見，因為他內心只看見了華麗虛幻的影像。人在夢境時，又如何察覺真實呢？

       這短片分上下兩集，在片尾各分享兩句箴言，分別是出自羅馬帝國皇帝Marcus Aurelius說的「人生的快樂取決於你思想的品質」跟羅馬哲學家Lucius Seneca說的「我們在想像中受的苦多於現實中」。這兩句話看來都跟「想法」有關。其實也就是心念轉，看事情的角度也會隨之不同。想得遠，或許就能懂得追求比較真實的事物，自己內心也會比較開闊，自然也能比較快樂；想得開，則所有眼前的事物就沒那麼大不了，我們也能坦然前行。但問題是，我們終其一生，都要花時間就跟自己的執念糾結，誰悟性強，誰就能少一點念頭折磨，所以這世上才有處於不同精神層次的人。片中這隻山道猴子，顯然就是太想要被追捧的感覺，而這樣的想法，就會讓他受很多苦，因為他在追尋一個瞬間即逝的快感，就像他玩車飆速一般，都是鏡花水月。就像這支短片曾經是一時熱搜的話題，但過了那個時期，又是被人淡忘的記憶。或許到了現代，我們都習慣抓住眼前短暫的美好，「活在當下」被極度發大的結果，就有可能是不切實際。但我在想真正的猴子會為了被人點讚而把手邊的香蕉拿去換一個牠無法吃的東西嗎？如果不會，那我們人類是否連猴子都還不如呢？﹝苦笑﹞